044 彭亨利修士和澎湃

捨命陪君子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 司徒華

彭亨利修士和彭湃

由「紅色童貞女」西蒙娜‧薇依，想起了中共先烈彭湃；由彭湃，想起了彭亨利修士。

前喇沙小學校長彭亨利修士，已下世多年。宗教界和教育界，認識他的人不少；但相信沒有多少人，知道他是彭湃的侄兒。

七五年冬，我和幾位朋友創辦了雙月刊《新教育》。彭修士是一個很熱心的支持者，我由此與他相識。

他個子矮矮胖胖，秃頂白髮，腰彎得像「蝦米」，慈祥和藹。他和我，似乎很有緣，一見如故。那時候，我的脊椎骨已有毛病，他以個人的經驗，告訴我：游泳是最好的治療。他給了我，學校泳池大閘的鎖匙，介紹我認識看管的工友，說：只要學校不上課，你隨時可以來。

他帶我參觀學校的圖書館。裝了冷氣，鋪上地氈，兒童圖書很多。他還說：他組織了脫產的家長，專為功課較差的學生補習。

在喇沙小學頂樓，他有一間設有廚具的小房間。一天中午，他約了我，在那裏親自烹製咖喱，與我共進午餐。

吃着咖喱，他告訴我：他的父親與彭湃是同父異母兄弟，一同到日本早稻田大學留學。返國後，父親也隨彭湃參加了革命。革命失敗，他的一家被追捕，情勢很危急，幸得一位在當地傳教的神父，把他和父親救了出來。到港後，父親進了修會工作，卻把他送給修會撫養。我默默計算一下，那時候，他大約不到十歲。

修會把他帶到馬來西亞，他成為了修士。五十年代中，他從馬回港。

他有一個心願，要寫一本《彭湃傳》。他很高興地，把剛從日本早稻田大學搜集得的資料給我看，是彭湃和他父親的學籍紀錄和成績表的影印副本。現在看來，他這個心願，恐怕是落空了。

他還告訴我：他的祖母，已移居加拿大，在那邊做了百歲大壽。她是不是，聶紺弩《重到海城呈彭母》詩中，在文革時被鬥為「臭地主婆」的周鳯女士呢？

一九九七年九月十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