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 「上帝的字寫得……」

「上帝的字寫得……」


以前，每逢星期日早上，我們一家三口，都先到教堂早禱，然後去附近的小樹林散步遊玩，度過一個快樂的上午。丈夫去世後，我和小女兒蓮娜，也如往日去教堂和小樹林。失去了父親，沒有在蓮娜心上留下甚麼陰影，她還是那麼虔誠和天真。我感到這是神給她的厚賜，很是慰安。
這一個星期日早上，我們離開教堂，在小樹林的地上，發現一隻受了傷奄奄一息的小白鴿。蓮娜連忙把牠拾起，解下頸巾包著，說：「我們要趕快回家去，把牠醫好！」
回到家裡，打開頸巾一看，小白鴿已經死了。但蓮娜並不悲傷，說：「牠到天堂去了，牠在那裡會看見上帝，一定會幸福快樂！」
我和她在門前的空地，挖了一個洞，造了一個微微高出的小墳，埋葬了小白鴿。
幾天後，她向我索取信封和信紙，說要寫一封信。信封上寫著：「請小白鴿替我帶去給上帝」。信是這樣的：
「敬愛的上帝：／雖然我將來也會到天堂去，但能夠現在就告訴我，天堂是怎麼樣的，讓我早點知道嗎？能給我回信嗎？謝謝讓我來到世上！／敬愛的蓮娜／×月×日」
她把信放進信封，第二天早上回校上課時，把信放在小白鴿的小墳上。放學回家，那封信不見了。她很高興地說：「小白鴿把信送去給上帝了！牠是個好信差！」
過了兩天，她放學回家時，看見小墳上放了一封信，急不及待拾起，信封上寫著：「給小蓮娜」，立即拆開來看，驚叫起來：「這是上帝給我的回信呀！」
進了門，一坐下，她就大聲把信讀出來：「親愛的小蓮娜：／我收到了你的信。天堂沒有四季，永遠是百花盛放的春天；也沒有白天黑夜，永遠是到處一片光明。這裡的人都幸福、快樂、善良。／你的上帝／×月×日」
晚飯後，她撥電話給外婆：「婆婆！我收到了上帝的回信呀！……我告訴你一個秘密，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。上帝的字寫得比我的好不了很多，比不上老師。」
我猜想，是隔鄰比她高兩級的小男孩，把她的信取去，又冒充上帝回了信。
她又給上帝寫第二封信了：「敬愛的上帝：／謝謝的回信！雖然將來我會在天堂看見，但現在可以來我家探望我嗎？／敬愛的小蓮娜／×月×日」
這封信也放在小墳上，也不見了，但好幾天沒有回信。小蓮娜有點失望了。
一天早上，她很早便起來，到我的房間來把我叫醒，悄悄地說：「昨晚，上帝來了我家，我在夢裡看見祂。祂知道我說祂的字寫得不好，請我原諒祂因為沒有老師教過。祂希望我努力，用功做功課，很快便把字寫得好過祂呀！」
自此，她比以前更用功了。
二○○六年一月十八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六 又綠江南（2009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