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 鬥雞

鬥雞
西周時候，盛行鬥雞。周宣王喜好聲色犬馬，自然也愛上此道。他常常與人鬥雞，但總是輸的多，贏的少，很是懊惱。左右的大臣對他說：陛下，你要聘請一個人來指教。
有一個名叫紀洧（音賄）子的人，善於飼養訓練鬥雞，飼養訓練出來的，與其他的公雞搏鬥，幾乎戰無不勝，聲名四播。於是，周宣王便召了他入宮。
紀洧子首先到市場去，在各種雛雞中，選出優秀品種，買了回去，自小去飼養。其次，他調配各種飼料去給牠吃，讓牠長得體格強健，精神昂揚。
這樣，過了一段時間，雛雞漸漸長大了。周宣王來問他：你為我飼養訓練的雞，可以去鬥了嗎？
紀洧子說：還不行。牠看起來，雖然體格強健和精神昂揚，但卻有一股驕傲之氣，還沒有真正的本領。
又過了一段時間，周宣王又來問：牠可以出去搏鬥而得勝了嗎？
紀洧子說：仍然不行。牠看來好像鬥志很強，一看見別的公雞的影子，或聽到叫聲，就豎起羽毛，急不及待地想去應戰。這樣，顯示牠急躁和輕敵，有真正的本領也會打折扣，未必能在搏鬥中打敗對手。
又過了一段時間，周宣王有點不耐煩了，又來問：這麼久了，牠大抵可以出去應戰了罷？
紀洧子仍然說：牠的訓練還未足夠，老是瞪著雙眼，一派威武、不可一世的樣子。
又過了一段時間，周宣王實在急不及待了，又來問紀洧子。
這次，他回答說：現在，可以讓牠出去和其他的公雞搏鬥了。別的公雞看見牠，大喊大叫，來勢洶洶，想與牠搏鬥。但牠毫無反應，不理不睬，旁若無事，像一塊木頭似的。雖然這樣，那些公雞大喊大叫了好一會，只是叫喊，卻不敢和牠搏鬥，然後匆匆地跑開了。牠的修養，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，出戰是一定能打贏的。
古籍上的故事，說到這便結束，並沒有記述這隻紀洧子飼養訓練的公雞，出戰的戰績如何。但可以想像，若非彪炳，紀洧子成功了，故事也不會被記述而流傳下來。
這隻公雞，從體格強健和精神昂揚，到還有一股驕傲之氣，到急躁和輕敵，到一派威武和不可一世，直至最後面對敵人，卻像一塊木頭似的，這訓練的過程是怎樣的呢？紀洧子的訓練方法，是怎樣一步一步地進行的呢？故事完全沒有提及，大抵主旨不是去教人飼養訓練鬥雞。那主旨是甚麼呢？
不但要有體格和戰鬥力，還要有與其配合的品德修養，後者卻更為重要。要戒驕戒躁，沉得住氣，好整以暇，善於內斂，不好鬥而善鬥。這樣，不鬥則已，鬥則必勝。這故事，是對人說的，可以作為鏡子，特別是對參與群眾運動和社會鬥爭的人；同時，也可以用來觀察對手的強弱虛實。
二○○五年八月二十四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五 俯首甘為（2007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