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 太陽神之子

太陽神之子
費頓（Phaeton），是太陽神阿波羅和林中仙女克蕾夢的兒子。他和母親在一起，沒有見過父親。朋友不相信他是太陽神之子。母親說：「你到日出之處的太陽宮殿，去求證罷。」
他懷著希望和驕傲，來到太陽宮殿。阿波羅問：「你為甚麼來這？」他說：「我懇求你給我證明，我是你的兒子。」阿說：「不要再懷疑了，你的確是我的兒子。我給你一件禮物作證，你要甚麼，便送甚麼給你。」
「父親，我想取代你一天。」費說，「只要一天，我駕著你的馬車，橫過天空，帶給世界光明。」
阿有點後悔作出這樣的諾言，但又不能不守信，便勸道：「這是一條很艱險的道路，給你帶來的不是榮耀，而是毀滅。你能另作更明智的選擇嗎？」但徒然，費堅持要駕一天父親的馬車。阿只好嘆息著，把能夠抵禦火燄的藥水塗在兒子身上，讓他戴上自己的皇冠，然後再三叮囑說：「你要緊記我的話。不要亂揮鞭子，要握緊韁繩；不要爬得太高，不要降得太低，要走在適當的高度……。」
費急不及待，一邊向父親道謝，一邊已跳上了馬車。大抵出發的時間，比平時遲了一點，馬匹們不耐煩地鼻孔噴出火燄，跺著腳。欄柵一打開，馬車便衝破東方的雲層疾奔。
費的體重比阿輕，壓不住車而顛簸得很；馬匹也跑得比過往快，橫衝直撞，離開了一向的轍道。
費開始驚慌，拉不緊韁繩，又辨不出方向。馬車飛奔到以前沒有去到過的天空，從未靠近過太陽的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，被炙傷了；北極寒冷上空的天蛇座，忍受不住熱氣，扭動起來；月亮恐懼地望著，不知道哥哥的馬車，為甚麼走到她的馬車下；天蠍的兩隻巨爪，伸前要捕捉馬車……。
費臉色蒼白，雙膝顫抖，連馬匹的名字也忘記了不能去吆喝，手上的韁繩掉落了。
馬車更失去控制，愈飛愈低，雲朵冒出煙，山嶺著火，田野燒焦，植物枯萎，所有農作物都死了；城市的樓房倒塌，國家被毀滅，屍體遍地……。
馬車又飛到海上，把海水燒得沸騰，海洋縮小了，海再沒有生物。海神仰天大聲向眾神的統治者朱比特呼救。
朱比特揮一揮手，發出閃閃電光，擲向馬車上的費頓。馬車粉碎了，殘骸散在群星之間；馬匹瘋狂了，掙脫韁繩，各散東西；費頭髮著火，像流星一般從天空落下來，被一條河流接住，身上的火燄熄滅了，但已失去生命。父親的皇冠，仍然戴在他的頭上。
被蹂躪的大地和海洋，甚麼時候才能恢復呢？費的生命卻永遠不能恢復了。
二○○四年十月二十八日

《三言堂》選輯之五 俯首甘為（2007年7月初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