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 成者為王之術

成者為王之術

　　我一直不願意翻一翻《李光耀回憶錄》，因為對作者沒有甚麼好感。今年（Ｏ一年）二、三、五月的《讀書》雜誌，連載了一篇長文，題為《成者王侯》，作者馬毅仁。「成者為王，敗者為寇」，「成敗」與「王寇」並稱，這題目暗含貶義，是一篇批判李的文章。讀後，頗引起以之為反面教材而去讀這回憶錄的興趣。該長文，除這回憶錄外，還有取諸其他方面的資料，略述其中的幾點。

　　李年輕時是個崇英者，視大英帝國鼎盛時的英人為完美的化身。但新加坡的聖淘沙，卻設有英人向日軍投降的蠟像，李以此叫人衊視他曾膜拜過的英人。在日治時，他學習日語，在宣傳部工作，並活躍於黑市交易，賺了不少錢。他也欽佩日人，尤其欣賞那酷烈懲罰所散佈的恐懼感，認為這是維持秩序的最佳方法。作為政治家第一次上電視，事後，他震驚自己何其相似一個咬牙切齒的黑社會頭子。

　　乘船去英國留學，船上六人一房，每日只供水三桶，即每人半桶。李絕早起牀，不但用光了那三桶水，還去拿其他房的來用，毫不在乎別人極度的反感。

　　當初，他曾扮作社會主義者，因為新中國成立不久，他說：「任何人要想在新加坡領導華裔人口，就沒法反對共產主義，反不起。華裔對中國特別自豪。」五四年創立人民行動黨時，他邀請威信最高的左派分子如林清祥等加入，儼如一左派政黨。但該黨取得了廣泛支持，英國統治被削弱後，他又與英勾結，把這些左派分子投入監獄。本來有野心成為整個馬來西亞的領袖，但發覺無法達到目的，而自己在新加坡的實力已壯大，便脫離獨立。

　　新加坡第一次大選，他利用當時的公職，馬不停蹄進行了幾月競選活動，卻規定其他政黨的正式競選期只有九天。許多曾遭羈押者，不能成為候選人；公眾集會幾乎被禁絕；封閉反對黨的印刷廠；懸掛標語的申請被拖延；七個工會被解散，其中三個的銀行戶口被凍結，一百一十五名左派人士被拘捕。結果，在五十一席的議會中，李的人民行動黨取得三十七席。林清祥坐了四年監，同意簽寫悔過書，放棄信仰，不再從事政治活動。但李仍堅持要他在直播電視懺悔。林無法受此屈辱，再坐了三年監，獲釋時已完全崩潰。

　　本文題目的「術」字，不是「學術」的「術」，而是「權術」的「術」。有人在鼓吹以新加坡為榜樣，大抵是看中了李光耀的「術」了。

二ＯＯ一年九月十四日

夜聽春雨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七） 司徒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