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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 斷了的羊角

斷了的羊角

牧羊人趕著一群山羊,到山坡上去放牧。到了山坡,羊群散開,各自吃草。他坐在一棵大樹下,吹弄笛子。中午時分,便吃喝帶來的乾糧和飲料。吃飽和喝夠了,就躺下來睡覺。

一覺醒來,太陽快下山了,要把山羊趕回去。在過去,他只吆喝幾聲,散在各處吃草的山羊,便會乖乖地聚集起來。但這一次,卻有一隻山羊,彷彿完全聽不見他的吆喝,沒有回到羊群裡來,仍然一動也不動地,站在一塊大岩石上。

牧羊人走近去,向牠吹了幾聲口哨,但牠仍然好像聽不見似的,還是站在大岩石上。他有點氣惱了,拾起一塊石頭向牠擲去。他本來只是想嚇一嚇牠,把牠嚇下來。誰知這塊石頭,竟然擊中山羊的一隻角,把角擊斷了。

斷了角的山羊,從大岩石上走下來。牧羊人看見牠斷了的角,心裡一驚,想到主人發現了,一定會怪責他沒有好好照顧羊群,懲罰他的。怎麼辦呢?

他向這山羊哀求:「親愛的山羊,請你幫我一個忙!不要告訴主人剛才發生的事!」

山羊說:「我不會向主人告狀。但我的一隻角斷了,人人都會看見,主人也一定會發現。這樣的事實,是沒有辦法瞞隱的。我怎麼去解釋,我的角斷了呢?」

牧羊人啞口無言,想了好一會,又向山羊哀求:「你可不可以解釋,是自己把頭撞向石頭,撞斷了的呢?」

山羊說:「我又怎樣去解釋,為甚麼自己無緣無故把頭撞向石頭呢?假如我說不出理由,無緣無故撞斷自己的角,恐怕被懲罰的是我。你只不過是,讓我替你受懲罰罷了。」

我不打算把這故事繼續說下去。

做了錯事,事實人人可知可見,可瞞隱得一時,不能永遠瞞隱,事實是掩飾不了抹殺不了的。問題不是別人去不去告狀揭發。

諉過於他人,更要不得,只是把責任推卸給別人罷了。有時,這推卸也不容易為人所信,最後反而又多犯了一個過錯。

做了錯事,最好的解決是坦率承認,然後去糾正和不再這樣做。

二○○九年二月七日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(之十八)欄杆拍遍(2010年2月初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