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1 「我已經站了起來!」

「我已經站了起來!」

學校定了這樣的課室規則:每當老師走進課室來上課,班長叫一聲「起立」,全班便站起來;再叫一聲「鞠躬」,學生們便行禮;老師還了禮,最後叫一聲「坐下」,大家便坐下來。

我去上課,當全班站起來行了禮後,沒有立即還禮,總停一會,要看一看,是否每一個學生都好好地端正地站著,然後才還禮,讓班長叫「坐下」,全班坐下來。要是有人站得不好,我便遲遲不還禮,讓那人醒覺,端正了站立的姿勢,才還禮的。

這是我的習慣,因為覺得,這樣可以讓這一課一開始,便有一個嚴肅的氣氛,課室秩序良好,有利於整堂的教學。

一次,我去代一位請假的老師上課,這一班是我平時沒有上過課的。

走進了課室,班長叫了「起立」和「鞠躬」,我用目光掃了一掃整個課室,發覺第三排的座位中,有一個學生沒有站起來,站在他前面的同學把他遮住了,看不見他的臉孔。

我沒有還禮,等了一會,還沒有看見那同學站起來,便說:「還有同學沒有站起來!」又等了一會,仍看不見那同學的臉孔,他還是坐著,給前面站著的同學遮住。

我忍不住了,走下講壇,走進座位去,走到那沒有站起來的同學的旁邊,問他:「你為甚麼不站起來?」再一看,愕然,心裡一陣難過和懊愧。

「我已經站了起來!」他答。原來他是一個駝子,背上拱起,上身比常人都短小,站起來比其他的同學矮得多,所以被遮住,看不見他的臉孔,以為他是坐著。

我連忙向他道歉:「很對不起!請你原諒我!我不知道你那麼矮,我誤會了!很對不起!很對不起!……」我一連說了七八聲對不起,引得全班同學哄笑起來,我的難過和懊愧才稍輕了。

下課後,那學生隨著我離開課室,對我說:「老師,我不介意,不用向我道歉!」

二○○七年六月六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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