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9 寫揮春，迎新歲

寫揮春，迎新歲

　　「六四」事件後的每年歲暮，我都在維園年宵攤檔，為支聯會寫揮春籌款。由九四年起，我除在維園外，還到各社區，免費為街坊們寫。今年，在上月底開始，便安排了到二十七個居民點去，每次長者八小時，短者三小時，共計一零七小時，直到本月廿五日（年廿七），才轉到維園。

　　工作人員曾為我統計，平均寫一張只需時四十秒。這樣，不計在維園，今年我在各社區寫的揮春近萬張。我一筆在手，便不停地寫，除了去廁所，有時連午餐也一手拿着筆，一手拿着麵包。我似乎不感到疲倦，端坐懸肘，平心靜氣，全神貫注，自覺呼吸和脈搏都緩慢下來，有如在練氣功。時間最長的一次，是去年農曆大除夕在維園，由正午十二時一直寫到翌日凌晨三時。

　　我感到很有意思，市民或街坊把他們對來年最熱切的願望告訴你，讓你為他們寫成揮春，這實在是一種榮幸。

　　當然，「龍馬精神」、「萬事勝意」、「心想事成」、「從心所欲」、「出入平安」，這些傳統字句，是最多人要寫的。從一些人要寫的，我或可猜到他們的背景：「學業進步」，家裏有孩子在學；「老少平安」，一家三代同堂；「一團和氣」，家裏時有爭吵；「壽如松柏」，家有老人；「主恩滿溢」，是基督徒……。

　　在去年和今年，要寫「百無禁忌」的人，越來越多，後來居上而大可與「心想事成」並駕齊驅。這是甚麼緣故呢？我隱約覺得，其中似乎有一種無所畏懼的可貴的精神。

　　今年，要寫「開工大吉」和「生意興隆」的特別多，大抵是他們已感覺到失業和經濟蕭條的威脅。我最喜歡寫的是：「自由萬歲」、「人權法治」、「我愛民主」、「民主必勝」、「世界和平」等。一位的士司機，要寫「轉轉長途」；一對新婚夫婦，要寫「龍鳳雙胎」：要寫「蜜運成功」的，說是拿來送給朋友；四名會考生，都要寫「成績八優」。

　　「橫財就手」、「六合常中」等，當初我是不寫的，近幾年也從俗了；有人要寫「財色兼收」，我斷然拒絕。忽然想起，迷信風水的董建華，也該寫一張「百無禁忌」罷？

一九九八年一月二十三日

捨命陪君子

《三言堂》的「一言」（之一） 司徒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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